冲古

渐是不欲与人说梅郎,逢问笑答归来或有期。

【靖苏琰殊】皇家助攻团·番外·对簪【HE】

∧迟到两天的小甜饼,有点长23333

∧ 上次我本意是自己造糖,但最后给了自己一刀,顺便撒了一把玻璃渣给大家……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所以,强行he!其实我觉得靖苏一旦he……就会ooc,但是不管了!双十二我生日,就要无理取闹~

∧簪子的来历在完结篇~

∧打滚求评论~

      “禀殿下,各州府今年上交的赋税我已清点完毕,昨日都全数收进国库,并无差池。”

      靖王府议事厅中,户部尚书沈追恭敬的将拟好的清单双手放到眼前的红木书案上,随即退后一步,半弓着身子合手而立,面上含笑,等待着东宫太子的审阅。

      上首端坐的萧景琰翻阅后点点头,表情并无甚大的变化,但语气中还是透出了对沈追办事能力的赞赏之意:“沈卿辛苦了。明日便原样上报父皇吧。”

     “是。”

     见此事已了,萧景琰拿起另一份奏章看了一会儿,却发觉应该已无公事上禀的心腹大臣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便试探着开口:“沈卿可还有事?”

     沈追脸上挂着笑,声音也是少有的轻快:“臣……斗胆问殿下一句,宫里的静妃娘娘可是已经替殿下择定好了吉日迎娶准太子妃?”

     萧景琰闻言挑眉,放下正看着的奏章,微微仰起下巴直直的看着他,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沈追一看这情形,转眼就明白这太子不说,便是不愿提及此事了。虽然迫于萧景琰视线的压力,他也实在是不想再说下去,但一想到昨日蔡荃那一幅要拼死进谏的架势,只好装作什么都没看懂的样子硬着头皮继续道:“殿下也已过而立两年有余,如今更是正位东宫,但膝下却仍无皇子郡主,这于江山社稷长远之计,可是大大的不利啊,还望殿下能为百姓考虑,早日绵延皇嗣。”说罢弓身行了个君臣大礼。

      萧景琰心中烦躁,面上却并未表露。沉默了半晌,他还是低声回道:“沈卿此言,我会仔细考虑的。”

      大婚在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并不想听到任何有关的事情。

     大概,是因为在九安山上,被那些个白天黑夜扰乱了心绪,直到今天,仍旧不能平复下来吧。即使那一个小小的测试明明逼得他不得不认清,他背着祁王兄为小殊打的那顶皎皎玉冠,再也送不出去了。

一时之间君臣默然,只有不远处演武场上将士们演练的呐喊声隐隐传来。

      沈追抬眼看了看似在沉思的太子殿下,心下盘算着是不是可以告辞请退了。正准备开口,却有玉石清脆的碎裂声打破了这一室寂静,在这空旷的大厅中显得十分突兀,自然是引得了厅中二人的注意。

     “殿下?”

     “沈卿不必担心,”萧景琰回过神来,安抚了一下稍露惊疑的沈追,转身向左边偏厅沉声问道:“庭生,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一会儿,身着暖袄的清俊少年便背着手从拐角处走了出来,规规矩矩的分别向靖王和沈追行礼后,方才满脸颓丧的站定在萧景琰面前。

      “殿下,这是……”沈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靖王不耽美色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府中仅有的三名姬妾都是当今圣上在皇子成人礼时按常例分配来的,至今未有一人为他诞下皇子。他在朝为官时间也不短了,母亲更是出身高贵的清河郡主,对于金陵上层内帷的那些污糟事儿虽然不屑但毕竟是了解的,且不说别的,就拿前太子来说,从各地搜刮来的娇妻美姬就填满了足足一个长信殿。可话说回来了,一向洁身自好的靖王殿下府中怎么会突然有了个十多岁的孩子?

      萧景琰看着一向机警的沈追被卡在嗓子眼的一口气涨红了脸,不由好笑的开口解释道:“沈卿,这是我义子庭生,现在师从苏先生。我陪他的时间少,便在平日里没人的偏厅给他设了书案,让他在内室学习。”又移开眼,收了笑容,疑惑的看向周身都散发着沮丧气息的少年。

      “怎么了?可是今日去苏宅时被苏先生训斥了?”

      庭生黯然,将背在身后的手举到眼前摊开,上面是一支断开的白玉簪子。

     “苏先生今天夸赞我临摹颜挺先生的书文,还奖赏了我这支玉簪,我一直好好收着,刚刚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从衣中滑落下来了。”

      萧景琰隔得远了些,也看不太清楚簪子的样式,只是心中对其价值有些忧虑,毕竟上次梅长苏送给庭生的可是金丝软甲,若是同样贵重的礼物却被孩子不小心损坏了,他身为庭生的抚养者,自然是应当上门致歉才合礼数的。

     “既然是苏先生送的,”萧景琰不否认自己对梅长苏的礼物抱有小小的好奇,“也拿过来我看看,若是太过贵重,你便和我一同去苏宅给先生当面道歉。”

     庭生点头应是,上前几步将那两段簪子放到萧景琰手里。

     胎质细腻温润,果真如那个人一般清逸儒雅。这是萧景琰将断簪握在手中后,心中不自觉跳出的第一个念头。心绪微乱,他清咳一声,掩饰性的将簪子拿到眼前细细观察,也想看看能入梅长苏眼的簪子是何样式。庭生还在暗暗自责自己的不谨慎,沈追也一脸若有所思将目光全然的定在了庭生身上,谁也没有发现萧景琰就在一看之下彻底僵在了原处。

     祁王妃嫂嫂亲自设计的款式,他原本以为世上不会有第二支了。

      而十三年后,这支属于梅长苏的白玉簪子,却与自己床头的那支墨玉簪分明是出自一人之手的对簪。

     “苏先生是故人之子。”

     “家父,梅石楠。”

     拔出他腰刀的干净熟稔,对九安山地形的了如指掌……还有每次,他对他眼神的逃避。

      九安山上那些有意无意的试探、回避与否认,都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他颤抖着手轻轻抚摸断簪,仿佛害怕这只是一个轻柔易碎的梦,又突然狠狠攥紧了它,似乎想要拼尽全力汲取当年林殊留在上面的温度与喜悦。

     “庭生,你不是有应对梧州粮荒的计策想要献给沈大人吗?今日便与沈卿细说吧,”萧景琰稳稳心神,沉声安排庭生招待沈追,“我有一件急事要处理,失陪。”拱手利落行礼后也管不了他二人作何回答,匆匆便离开了议事厅。

      门外三月春光,本该是温暖和润,却刺的萧景琰眼眶泛红。

     “小公子有妙计足平梧州粮荒?”沈追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瞬时目光炯炯的少年,语气中颇有几分调侃的意味。

     庭生也不恼,一改在靖王面前委屈懊恼的孩子样,挺直了身体,不畏沈追朝廷一品大员的身份,自信开口:“是不是妙计,能不能平荒,还请大人听我一言后再做评断。”

     沈追不由来了兴趣,抬袖邀道:“那咱们便坐下详谈吧。”

     萧景琰并没有马上去苏宅,而是先回了自己卧室一趟。

     心绪难平让他并不能很冷静的面对梅长苏,他需要时间抚慰自己。取出被放在床边暗格里的佛面竹纹刻楠木盒子,轻轻打开来,当年祁王妃避开众人单独送给他的墨玉簪仍旧温润如初,就这样不言不语静静的在盒子中一躺便是十三年。

     旧物仍存,斯人已逝。蕃外经年,故迹难寻。

     萧景琰强忍着眼中酸涩,准备将玉簪放进盒子中,却无意间发现一截玉簪断面上有细微的凸起,方才他满心都是梅长苏就是林殊这个猜想被印证后的激动心酸,竟一时不察疏忽了这个不寻常的地方。

      他取出那段簪子,仔细感受那个有玉石光滑断面上的小小凸起,常事武学的手指突然一用巧劲,竟从簪身中抽出一指用蜡封住的保存完好的纸卷。

     萧景琰身在军营多年,自认也见识过不少能人巧匠,但祁王妃嫂嫂如此盈盈弱质的女流竟能用这种方法时隔多年传来书信,想来也很是废了一番苦心的。

     只是,究竟是何言语,竟不能在他去东海前的那夜说个清楚?又或是,这是祁王妃嫂嫂专写给小殊的私信?若是如此,那他是不是……不该私拆?

      呵……他自嘲一笑,难道还要将这书信交给梅长苏?

      萧景琰自从被册封东宫之后,脾性已是沉稳了许多,但面对这封书信时他却抛开了一步一步积累下来的稳重,重新变回了那年稍显鲁莽的耿直少年。知道多思无益,他快速拆开封蜡,却发现这似乎只是一封完整手书的一半,然而,仅仅只这一半的内容,便足够令他神思难安。

       自然,仅凭半封手书,纵是萧景琰也无法确定事情是否真如自己所料的那般。

      但所幸他知道另外半封手书在哪里。

      拿起墨玉簪的手在空中微微停顿,小殊的明媚和梅长苏的隐忍就浮现在眼前,它们分开,交织最后重叠,最后定在一张淡笑中却带着疏离的面容上。那笑便仿若一把弯刀,直直扎向萧景琰的心口,痛的就似当年东海归来。咬咬牙不再犹豫,手上用力,那墨玉簪立时就成了两段,簪芯中果然露出了一模一样的蜡封纸束。

      长指微颤着拼好两份残书,一遍又一遍的读着这只有寥寥数语的手书,只觉得这玉簪身上的些微凉意从指间蔓延至全身,变成刺骨的寒冷让他痛到眼泪完全遮住了布满震惊的黑眸。踉跄着退后几步撞倒了青铜饰件,萧景琰颓丧垂首的瘫坐在床边,呜咽失语,没有声响,却有泪水一滴一滴晕开在他手中那泛黄纸张上娟秀的字迹上。

       “殿下!”列战英在巡视时听到房内传来的异响,连忙焦急的站在门外大喊。

       萧景琰终于抬起头来,不自觉捏紧了手中的书信,红着眼睛定定看着散落在地上已然断裂成两截的白玉簪,声音不稳却有着从未有过的坚决。

       “备马,去苏宅。”

       春日和煦,一宅修竹偶有星点梨花映衬其间,凉风微 起,万千白瓣就携着清雅芬芳在暖阳中纷纷扬扬的四散飘落。

       梅长苏自在的闲坐在炭火盆边,一手持着书卷,另一只手则欲提起青瓷小壶为自己续上一杯清茶。哪知心中突如其来的一颤却让他失了准头,一滩茶水全数泼洒到身边搁着烛台的小几上。

        耳边隐约传来院中蔺晨戏弄飞流的声音,才将出神的望着这茶渍的梅长苏拉了回魂。他无奈的勾勾嘴角,自己动手擦干了桌子,又给杯中添了热气袅袅的茶水,这才轻舒一口气,安静的躺回披着兽绒的木椅中。

       却又盯着书上一处发起呆来。

      今日晨时,他把王妃嫂嫂给他的礼物送给了庭生,毕竟那算是他能给庭生的唯一一件与他母亲有关的物件。

       他当然知道这样做很冒险,但当庭生仿佛与那簪子有感应似的将目光停在它身上时,梅长苏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去拒绝庭生如此合理的要求。

       本是可怜人,又何苦断了他仅能凭吊过去的念想呢。纵然庭生还不知道这簪子出自谁手,但总有一日,他会明白的。

       于是庭生有了母亲遗物,而他则亲手切断了与过去仅存的一丝联系。

       可能是还不习惯吧,自从庭生回靖王府后,他便一整日都心神不宁。想着会不会是有什么破绽,可思来想去,当年景琰生辰祁王府送的贺礼分明是一顶上好的墨玉冠,他当时还曾缠着祁王兄要他为自己也打一顶。那晚他虽然醉的厉害,但记忆中景琰是寅时便带军出发前往东海了,并未回房休息,他甚至不准人叫醒熟睡的自己为他送行。所以,景琰应该不会知道王妃嫂嫂临走前为了安抚自己还送了一支玉簪给他的。

        但愿……只是这几日想多了。

       然而,明明现如今,他只需要等着看景琰为赤焰军和祁王府翻案和……他的大婚。

     梅长苏睫毛微动,逆着光,仿若脆弱的蝶翼。

     越圆满,越觉得孤单。

     院内突然有了异动,门被匆匆撞开,黎纲略显狼狈的冲进来想要禀报,但身后跟着进来的萧景琰已经让梅长苏不需要禀告了。

     “宗主,太子殿下他……”

     “没事,你们出去吧。”梅长苏抬眼示意他们把门带上,才淡笑着看向面无表情的萧景琰。

     “殿下心中似是有火?”

     温声细语,拥襟围炉,低眉浅笑,竟是……半分往日的样子也没有了。萧景琰就站在梅长苏不远处,用眼神细细描摹着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眼中的噬骨疼痛大概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梅长苏却发现了。他不敢细想萧景琰这样看他的含义,只好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垂下眼睑遮住眸中微微惊慌。定定心神,梅长苏才叹息一声,悠悠开口:“有什么事,殿下还是坐下说罢。”

     萧景琰这次动了。他拂衣利落坐下,与梅长苏终于只隔着一个火盆,可又有谁知,他从东海走到这里,竟然用了整整十三年。

       “……”梅长苏心中略有不安,面上却一派宁静,扶袖给萧景琰斟了一杯白水,才淡淡开口:“殿下大婚在即,为何不在府中准备婚礼事宜,却跑到我这里来了?”

       “……”

     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听见回答,梅长苏抬眼,却正正撞进萧景琰的眼中。

     在那双眸子里,梅长苏看到过对他这个阴诡谋士的厌恶,也看到过对他放弃捷径选择他的疑问防备,要说还有什么更多的,那也就只有对他身份的怀疑和焦急,却从未有一日,他曾料想到,他竟会以梅长苏的身份从萧景琰的眼里看到压抑的……疼惜。

       “殿下……是不是不喜欢现在的太子妃人选?”梅长苏觉得喉咙发干,几乎没办法对着仍旧面无表情却直直看着他的萧景琰继续说下去,只能移开眼,甚至开始口不择言。

      萧景琰没有继续沉默下去,听到梅长苏此言,他竟然笑了开来,瞬间便融化了两人之间的尴尬。“若是我不喜欢,难道不成苏先生也能替我换个王妃?”

      “是苏某失礼了。”梅长苏脸上也露出伪装一般的浅浅笑意,心中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依照前几次景琰的试探来看,现在这页应该便是翻过去了吧。“太子妃便是未来的一国之母,江左盟便是势力再盛,也是断断不敢参与朝代更谢的。”他举杯轻轻抿了一口清茶,喉结上下滚动,看在萧景琰眼中,竟有些魅惑的意思。梅长苏却不自知,两根纤长白皙的手指转弄着茶杯,目光幽幽,但仍继续道:“不过,殿下若是真的不喜欢柳中书令家的小千金,我倒是可以想想法子替殿下去求求静妃娘娘。”

      “不必劳烦先生和母妃了。”萧景琰看着他,嘴角挂着笑,眼中却是步步紧逼:“先生可能不知道,我和赤焰府公子林殊曾有过婚约,乃是父皇亲笔御赐的皇家赐婚,至今未解,当然是依旧生效的。父皇年纪大了,竟忘了曾为我赐过婚了,明日我便去向父皇禀明此事,这门亲事,自然可退。”

       梅长苏的手指僵在了衣袖间。茶水在素白的布料上晕开,他却仿佛并没有发现。

      “不知苏先生认为,我这个理由,可能在父皇那里奏效?”萧景琰看着沉默的梅长苏,放在双膝上的手紧攥成拳,咬牙控制心中的复杂情绪,一双眼一眨也不舍得眨的紧盯着被大氅包裹着的清瘦青年。

       “苏某不知,殿下和林少帅,竟还有这么一段故事。”梅长苏避开问题,垂下睫毛,像当年得知挽云弓是送给他时一样,虚虚掩饰着自己的无措。他纵是算尽天下事,也无法得知景琰是怎么发现了婚约之事的,毕竟婚书的确是被他亲手烧了。静姨会把婚书让蒙大哥给他送来,自然也是不会主动告诉景琰此事。只是,现在追究原因,怕是已经没了什么意义,当下更紧要的是,阻止他向皇帝提及琰殊婚约,并且……娶了那个他梅长苏秉烛于夜,千挑万选为他择定的对他未来大业有帮助的柳家千金。

       萧景琰冷冷一笑:“天下竟还有先生不知道的事情?”话锋却突然又转向了别处:“其实我今日来拜访先生,是为了来替庭生向苏先生道歉的。”

      须臾之间,梅长苏本来就已经准备好了满腹理由来劝萧景琰,却见他突然转了话题,也只好客气道:“庭生一向乖巧懂事,在我这里也是勤奋好学,又有什么需要向我道歉的呢。”

        萧景琰从系在腰间的锦囊中取出那两截断簪递到梅长苏眼前。

       “这是……”

        梅长苏现在差不多已经明白了萧景琰的来意。

       他藏在衣袖里的手指停止了捻动,寒意从指尖传遍全身,连躲在温暖披风中的身子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这是我送给庭生的一点小礼物,没想到他居然弄坏了,不过也不打紧,不是什么珍贵的物什。”即使隐隐约约知道这次不太可能糊弄过去了,梅长苏面上还是淡淡笑着,一派云淡风轻。

      “是吗?”萧景琰笑的有几分僵硬,他拾起一截白玉簪,语气中是不容反驳:“这白玉簪子,是祁王妃嫂嫂亲自打的对簪中的一支。她将墨玉簪送给我作为十九岁生辰礼物,将白玉簪,送给那时已经与我定了亲的赤焰军少帅,林殊。”放下断簪,萧景琰好整以暇的看着梅长苏:“现在,苏先生是不是可以解释一下,为何我与小殊的信物,会由先生送给庭生?”

      梅长苏只能沉默。 

      窗外不知何时已经没了声响,只有阳光微凉,照出这一室冷凝。

    萧景琰突然站起身走到梅长苏背后:“先生披风掉了。”

     等梅长苏回过神来时,腰间已经被紧紧束缚住。他本想挣扎,却敏锐的察觉身后人的身体在轻轻颤动着,不由叹息一声,也不再挣扎。

     颈项间落入一两滴温热的水滴。

     “殿下……”

      “殿什么下!你不知道我名字吗!”浓浓的鼻音就从颈窝中传来,梅长苏无法,只能按他意思改口:“景琰。”

      耳边呜咽声却逐渐明了起来。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含着无尽悲伤的喃喃第一次那么明晰的出现在梅长苏耳边,悲凉的语调渐渐染红了梅长苏的眼圈,那双看尽悲欢离合的凤眸中,水光潋滟。

      “小殊、小殊、小殊……”

      梅长苏没有答应,萧景琰便一直叫,直到梅长苏放弃般的一闭眼,从鼻腔中轻轻应了一声“嗯”。

      萧景琰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几乎想要将人勒进自己身体里去。

     十三年间,多少次午夜梦回,枕巾早已濡湿,怀中却是空空一片,冰冷空洞的让人只能就这样睁着眼直到天明。

    .“赤焰军和祁王府的冤屈我已经着手开始处理了,”萧景琰将人又往自己怀里圈了圈,将脸贴到怀中人披散着的柔顺长发上,贪婪的感受着他的每一丝温度和气息:“事情了后,便是大婚。”

      梅长苏闻言一僵,微微挣扎着想要离开身后令他安心的怀抱,即使这个怀抱对于已经极度疲惫的他来说,是那么宽阔温暖,几乎让他生出再也不想离开的想法。

     “多谢殿下愿为旧人昭雪,苏某先现在这里恭祝殿下大婚之喜了。”

      萧景琰一把扯回在拉扯间滑落的披风,仔仔细细的将梅长苏裹在其中,又不管他如同小猫闹脾气般程度的反抗,将人圈了个严严实实。

     “你我婚约仍在,祁王妃嫂嫂更是连祝婚词都写好了藏在对簪中,我大婚,你还想跑到哪里去?”含着笑意的声音不大,却让梅长苏微红了向来无甚颜色的清秀面庞。

       只是……

      “景琰,你是未来的主君,我不可能和你成亲的,甚至,我都不能陪着你看你开创一片清平盛世。”梅长苏眉头微蹙,但还是决定将心中所想说出来。

      “为什么?”萧景琰猛的转到梅长苏面前,双手却不愿意松开他的手臂哪怕一秒。

       梅长苏垂下眼睑,淡淡开口:“于公,你身边不该有苏哲这种弄权的阴诡谋士;于私,你应该绵延皇家血脉。”

       萧景琰的回答是:“小殊,你听好。于公,没有你在我身边,我没有动力也没有信心能治理好这个大梁;于私,你我皇家赐婚,名正言顺,庭生为祁王兄遗腹子,今已十二,能力早已经为他皇室身份正名,未来由他继承这天下,没有任何人能给他扣上罪名。待到他成年正位帝君,我便带你游遍天下。”

        梅长苏心中微动,抬眼看眼前语气诚恳的萧景琰。

       他相信他。可是……

       “小殊,我想你了。”萧景琰搂住了正欲开口的梅长苏,带着哭腔的思念最是能诉人衷肠,梅长苏悠悠叹了口气, 他欠他的,终究太多。双手也轻轻环上了萧景琰的劲腰,算是默许了萧景琰的所有决定。

       接下来半日,萧景琰便从后方拥着梅长苏,两人闭口不谈朝政,和小时候一样,都安静窝在不大的木椅里共同赏阅一本游记,偶尔耳鬓厮磨着小声交谈几句,或是梅长苏伏在他怀中开朗大笑,引的萧景琰冷峻的眉眼间都染上了温柔笑意。

       突然,梅长苏从手边的小几上抄起一本书就掷向门板,萧景琰正有些疑惑,却见那琅琊阁少阁主慢腾腾的从门边挪到他们视线可及的门槛外,一脸哂笑,眼神飘移着不看梅长苏:“咳咳,我,我就是路过……你说这小飞流藏到哪里去了,我都找他老半天了……哈哈……哈……”

      “哗——”

      正说着,一盆冷水便从天而降,不偏不倚一滴也没浪费的全浇在了蔺晨身上。

      萧景琰明显感觉到怀中的人忍笑忍的颇为辛苦,感受着梅长苏生命的鲜活,他也不自觉翘起了嘴角。

       蔺晨一看就火大了,吐出跑进嘴里的一口水,顾不得先去谴责始作俑者,倒是抽出别在腰间的扇子对着萧景琰指指点点:“笑什么笑?哪里就轮得到你笑了?一口一个小殊,他是梅长苏,梅、长、苏!我救的!”

      话音刚落,梅长苏丢的第二本书就直接袭向他的面门。这次有了防备,蔺晨自然是躲到了一边,可是却被梅长苏气的跳脚,一把把扇子打开呼呼的扇着,一脸痛心疾首的对着在屋檐上冲他做鬼脸的飞流喊到:“小飞流,看到没!看到没!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你苏哥哥还没嫁呢就已经向着外人了!这以后日子还怎么过啊!我说小飞流你还是跟我回琅琊阁去吧,蔺晨哥哥一定会比你苏哥哥对你好的!”

      飞流的回答是将盆中剩下的几滴水也倒在了蔺晨头上。

      院子里蔺晨在大声嚷嚷着要收拾包袱回琅琊山再也不来了,屋内梅长苏窝在萧景琰怀中低声说:“我的确不是过去的那个林殊了。”语气平淡,却把萧景琰的心戳的生疼。

      “小殊是你的过去,你是小殊的未来,不管过去还是未来,我萧景琰要的,一直都是你,只是你。”

       梅长苏仰头看着他,漆黑明亮的眼珠比上等琉璃珠还要美丽清澈。

      慢慢的闭上眼,安然的接受萧景琰在他右眼上落下轻柔一吻。

      靖王府的梅花被春风送到了苏宅,漫天飞舞,美好的仿若回到了他们初见。

ps:萧景琰紧紧搂着梅长苏,心中对着门外的蔺晨冷哼。

        得麒麟才子者得天下,对他而言,重要的只是,天下在手,长苏我有。

         哼。

【谢谢各位看到最后的看官,打滚求评论~都会回复~么么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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