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古

渐是不欲与人说梅郎,逢问笑答归来或有期。

【靖苏琰殊HE】伏虎记【上】

^两次更完,平淡日常,虎琰,HE
^鬼神系列(是的我很久以前还写过一篇……)
^应该会有蔺流专场
^本来准备一发完的……但是我,难产了……基友建议我剖腹,所以应该这两天就能更完。
^不知不觉已经待坑里一年多了……12月坑底打卡(1/1)
^打滚求评论~

秋夏之交的雨总是来的突然,黑沉沉了半日的天幕间倏尔便泼下覆盆大雨,山峦间雾蒙蒙的水汽甫一浮升,傍晚时骤起的大风就拂将开来,露出水滴滑落珠珠成串的绿树连绵。
张氏刚去给隔壁庄子挖河道的自家男人送了饭,这会儿提了菜篮子站在人家屋檐下,正和这家女人家长里短的聊着天,远远的便见一个清瘦的人影撑着伞过来了,张氏还没说话,一旁纺着布的女人倒是先开了口:“我说,那是苏先生吧?”
张氏盯着看了半晌,一拍菜篮,连声答道:“可不就是!”
大雨中那道影影绰绰的人影此时也走到了跟前,穿着一袭长衫的俊逸青年一反常态的微微皱着眉,低着头一步不停的往庄子外走去,看那去的方向,该是要上后山了。
“这苏先生可真是好人,本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跑到咱们这山沟沟里来,帮着官爷治了水灾不说,最后还留下来给孩子们教书。”女人边说咯吱咯吱踩起了纺车,山里可不比城中,一场秋雨一场寒,气温总是降的快,这纺布裁衣的事情耽搁不得。
“是啊,听说苏先生的父亲在朝中可是个人物呢,哥哥好像是个大夫,多清白的家世。”张氏垫着脚往梅长苏离去的方向望了望,心中想了想已经到了婚嫁年纪的女儿,颇为惋惜的叹了口气:“可惜是个瞎子。”
“你可别瞎说,柱子第一天放课回来就跟我说了,他们先生的确是眼睛不好,但还是看得见点东西的。”
“何况人家心善,家底又好,保准也亏不了你家玉耳。”女人停下手中的活计,促狭的冲张氏笑了笑,“我可听说老李家闺女早就有这个心思了,你得动作快点儿了。”
张氏听了,心下不由一动,只是面上风轻云淡一片无谓,转眼就将话题扯到了高奶奶家刚得的小孙孙身上。
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腾腾的水雾隐去了青年举着伞渐行渐远的身影。
山道旁树荫尚浓,高高低低的枝桠交错着拦了人的视线。梅长苏一手要拨开茂盛的草木,一手又要撑稳雨伞,自是不得空再提长衫一角,虽是小心越过小径上的坑坑洼洼步步勉强的往前走着,但雨势迫人,他也只好任由点点泥水飞溅在黛蓝的衣料上。
梅长苏的身体向来算不上好,往日里若是碰上了这般糟糕的天气,他是鲜少会冒雨出门的,更遑论在天幕将黑之时只身上山。
只是今日却是不同。
其实原因说来也不复杂,他有个名唤庭生的学生,以前父母是这山上的猎户,时常也用打来的山鸡野兔一类的肉食与庄子里的人家换些蔬果,夫妻俩都勤勤恳恳老实本分,故而一向与庄子里的人交好。但如今夫妻双双仙逝已然三年多了,留下一个十一二岁的庭生独自过活。
庄子里不是没有人想收养庭生,只是许是经历了大难,这孩子性子成熟稳重的并不似同龄人,知晓庄里的人家实际也并不宽裕,便自称下夹子捕些小兽已足以果腹,礼貌的一一谢绝了那些好心的人家,庄里的妇人见他孤身一人实在可怜,偶尔也就会给这个乖巧懂事的孩子送些自家吃食和新纳的布鞋来。
小山庄离市集太远,孩子们自然也从未接受过什么正规的教育,因此自梅长苏在决定长居此处时,便开始着手开办学堂,他就是在那时从农妇闲谈中得知了庭生的事情,心中也对这个命运悲苦的孩子极是怜悯,后来庭生也来了学堂,他便处处都尽力照顾着庭生。
而今日午后天气阴沉,梅长苏本是与庭生说好了放课后一同回他家中的,哪里想到等他送走最后一个学生后,却是遍寻不到庭生,眼见着大雨倾盆而下,他心中焦虑难安,料想庭生该是跑回后山那座年久失修的土石小屋了,思及那已经坍塌一角的房子和山间出没的各类凶兽,梅长苏便再顾不得这许多,匆匆拿了把伞就往山上去了。
算算日子,山中雨季应该是要暂且缓上一缓了的,但今日这雨也是古怪,下了这些时候却不见小,反而是有了愈来愈大的趋势。耳听着雨滴噼啪碎裂在伞面上,梅长苏更是焦灼,心中担忧庭生那间不甚安全的屋子,脚步便是一刻也不敢停。
时辰本就不早了,再有这略显蛮横的大雨作威作福,山间野径的可视度实在不佳,寻常人走尚且需谨慎慢行,而几乎只能模模糊糊的猜测前方物景的梅长苏终究还是踉跄几步,不得不扶着树干喘口气。
鞋袜早就湿透了,现下正冷津津的贴着脚底,梅长苏自知这次回去后,只怕是逃不过一病了,便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这也不知要耽误几天学堂的大小事务。
正想的出神,腿边突然触及一片犹带温热的柔软,于这冰凉的布料间极为明显。梅长苏眼睫微垂,一下便望进了那双晶莹湿润的眸子中。
朦朦胧胧间却见是只身形不大的白色猫儿,也不是纯白,背脊和尾巴上似乎有些花纹,隐隐约约的看不大清楚,那双正盯着梅长苏的水润润的眼睛倒是黑的透彻,两只圆圆的耳朵向后伏着,见他低头望来,还亲昵的歪头蹭了蹭他的长衫,喉间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很是温顺亲人的模样。
“你这小家伙,怎么跑到林子里来了?”梅长苏凤眼含笑,手中的伞微微倾斜,想要将这约摸是庄子里哪家养的猫崽子纳到伞下,谁知那猫儿却不领情,略微有些急躁的兀自绕着梅长苏踱步一圈,又往小径那边走了两步,提起小掌在地上敲了敲,,似乎是在吸引梅长苏的注意力,瞪着眼见青年仍旧并无动作,顿了顿,它竟迈着步子踏到伞外,尾巴一圈,仰着头端端正正的坐在大雨里。
“……”
梅长苏修眉轻皱,他领悟不到猫儿想要表达些什么,却能明显察觉小猫崽似乎是有些生气不满,而这让他生平头次感到了不知所措。
天边突的炸开一声惊雷,大雨似是受了鼓舞,落的愈来愈急,噼噼啪啪如豆子般尽数落在林间,打的枝叶间飞起鸟雀无数。
梅长苏心中到底牵挂着庭生是否依旧安然无恙,顿时也无意与这只猫儿多做纠缠。俯下身子,他伸手轻轻抚摸了下小崽子头顶撇着的湿软左耳,眉眼间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恬淡,也不管它是否听得懂的低声说道:“雨下大了,我该走了,你乖乖的快回庄子里去吧。”
梅长苏衣袖下的手指捻动几回,犹豫片刻,还是将手中的竹伞放到猫儿旁边,为它挡去些许雨滴。俊逸的面庞上绽开一个清浅和煦的笑容,一双波光潋滟的眸中却染着点化不开的忧虑,梅长苏垂首自嘲道:“既然我患疾已成必然,倒不如给你遮一时风雨。你走便是走了,但若是你不愿离去,那便等我回来,不会很久的。”
那小崽子盯着眼前这人脸上一闪而过的熟悉表情,又听得他一席告别之言,神情竟有一刻怔愣,直到梅长苏转身又步履蹒跚的往山坡上爬,它无奈的摆摆头,抖抖身上的雨水,后肢微屈用力,这才猛的窜上前去,恰巧挡住梅长苏的去路,见他叹一口气要从它身侧过去,那猫儿低着头露出一个堪称郁结的表情,最终还是有些不情愿的扑向立时慌乱的梅长苏,摊开的四掌虽然牢牢扒着他的小腿,却是小心翼翼的将利爪收了进去,绝不会伤到青年一分一毫。
“你呀。”任凭梅长苏好话说尽,这贴着他的小家伙总也是不愿放他继续前行,梅长苏只好勾身抚摸它的头背一带,这猫儿似是被取悦了,两只圆而厚实的耳朵舒服的颤了颤,连尾巴也悠悠的在身后不紧不慢的甩来甩去。
趁着它享受的眯起了眼,梅长苏细白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将这崽子从自己身上揭了下来,只是没想到这猫儿看着身形不大,体重却着实不轻,手腕差点被这重量压的卸了力,梅长苏心中不禁有些疑虑,谁家的猫崽子竟能养成这样?
那猫儿忽的被提到半空中,毛绒绒的爪子还伸向梅长苏,因着后腿踏不到地上,还在空中顺势胡乱蹬了几下。
“呵。”梅长苏眼中多了几分促狭,好笑的看着愣愣回过神来的猫儿恼怒的挣扎着要落地,却又迟迟不用利齿尖爪对付挟着它的自己,眼前突然闪过一些模糊不清的画面,穿着红金华服的男人微微仰着头,神色坚定的将看不清面容的青年护在身后,即便胸口处正抵着一柄寒光森然的铁剑,仍旧并无半分退让之一意。梅长苏胸间骤然涌上一缕无法解释的似喜而悲的心绪,紧紧闭上眼睛,手臂在微微抖动,连带着长睫也轻颤不止,再缓缓睁开眼,正与不知何时已经安静下来的猫儿怔然相望。
“真像他。”梅长苏看着眼前那双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眼睛,喃喃低语出声却浑然不自知。
他……他又是谁?
他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但这个人从小到大都是在梅长苏病中陷入梦魇时才会出现,他有时会在烛火摇曳的桌案的那一边专心阅读卷宗,有时又会在跨过一道道高院门槛时与身边人一同说笑,而更多的时候,他都是用一双深沉的黑眸静静的看着某个地方,每到这时,梅长苏就会满头大汗惊醒过来,心中是还未散去的惶恐和一点点的……期待?
尽管梅长苏想要遗忘那种目光,但却不能否认被那双藏着情绪万千的眼睛盯着的,分明就是他梅长苏。
然而今天那些画面却这样毫无征兆的跳跃在了他的眼前。
“先生!苏先生!”
上山的小径那头传来的呼声引起了小崽子的注意,它扭头望了望正从山下急急赶来庭生,眼睛微微眯起,转身趁着梅长苏来不及拒绝便一头扎进他的怀里,一动不动的缩着脖子耸在梅长苏的右臂上,毛绒绒的大脑袋钻了钻,将脸严严实实的埋在了梅长苏胳肢窝下。
“苏先生!”
庭生举着伞小跑过来,补了又补的小衫被雨打湿了泰半,裤子上不少地方都被树枝划破了,显然是赶来的匆忙。
“庭生?”梅长苏听到那声音顿时松了口气,眉头却又忍不住微微皱起,但询问声中关心依旧胜过了责备:“放课后你去哪儿了?”
庭生见梅长苏行动不便,就干脆与他共撑一伞,等两人一兽都躲在了伞下,他这才垂着头规矩的站在梅长苏身前,,稍显内疚的低声答道:“我本是在学堂外等先生的,但大雨将至,我想起早上放出去的羊尚未赶回山洞里关好,又见先生还在与高叔谈论,便想着先回去一下应该也无妨。处理好事情后我就回了庄子,张家婶子却告诉我您上山了……是庭生考虑不周,请先生责罚。”
梅长苏叹息一声,腾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庭生的头顶,便作是惩罚了,迎着庭生掩不住讶异的目光,他笑着抚了抚倏然分外老实的小崽子,道:“也不是一无所获,若不是你,这猫儿一条性命怕也是撑不过今晚了。”
庭生顺着梅长苏的视线看去,即便只看到了一个后脊背以及一条圈起的尾巴,自幼熟识林中野兽的庭生也足以在这种天气中被吓出一身冷汗。
“苏先生,这分明是……”
虎。
庭生睁大着眼睛抿了抿嘴,险险的将就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这时本来安分窝在梅长苏怀里的“猫儿”已经转过头来,额间黑色花纹缭绕闪现,一双精亮虎目里温驯全失,望向庭生的目光凛冽凶煞,微微呲开的嘴里竟是成年虎才有的四颗獠牙,喉间也隐隐发出受到威胁时的低低的吼声,显然是拿出了山林之王的十分威严。
梅长苏却浑然不觉,察觉小崽子似乎对庭生并不友好,便安抚性的顺了顺它背脊上炸起的毛发,又笑着低头伸指点点它的鼻子,他怀里的小崽子立刻舍了煞气腾腾的模样,尾巴放松的向上勾了勾,轻轻柔柔的划过温言浅笑着的青年的下巴,意料之中的听到了他的淡淡笑声,白虎懒洋洋的眯上了稍显锐利的双眼,柔软的舌头缠上了梅长苏的纤细长指,又在被逗弄时小心错开了獠牙,且不多时便自己松了口,任由梅长苏随意抚摸,端的是一派良善可亲。
“这怕是庄子里哪户人家贪玩的猫儿,倒是颇有灵性,”梅长苏说着便示意庭生一同下山,一手为小崽子挡着飘进伞中的风雨,“方才它不许我上山,原来竟是知晓你不在上面。”
庭生却并未听进去,现下正待在梅长苏怀里的毫无疑问的是只白虎,只是不知因何缘故,这野兽面对苏先生时极为乖顺,但白虎毕竟是兽,若是带回了庄子后它要伤人,又有谁能阻止?庭生心中忧虑是否该将白虎一事告诉梅长苏,因而脚步渐渐滞缓,最后竟神思恍惚的落在了梅长苏身后。
“庭生?”梅长苏回头寻他,却见庭生紧皱着眉头,似乎正为何事所困,不由得淡声关切道:“你可是有事要说?”
“苏先生……”庭生眼眸微闪,动作稍有迟疑之后便快步走到梅长苏身边,要将似乎在梅长苏怀中睡去的白虎翻过身来,却在走到跟前时震惊的瞪大了眼,不,不可能!
眼前双目微阖的白虎仍旧是刚刚所见的白虎,只是它额间的毛发上却光洁一片,根本没有半点黑色纹路,更不用说虎族象征王字花斑了,凑近了看便不过是只类虎的猫儿罢了。
见梅长苏疑惑的望来,庭生转过身强自镇定的举拳掩在唇边,清咳两声道:“苏先生,我们需快些下山了,晚上的林子里可不安全。”
梅长苏看了看垂下头去的庭生,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抚摸怀中的小崽子的手指微滞。
到家后已经很晚了,梅长苏催促着庭生去里屋用热水擦擦身体,自己则抱着小崽子进了卧室。白虎顺滑柔软的毛全打湿了,被梅长苏用旧衣服摸索着擦了一通,乱糟糟的胡乱支楞,好在它也不介意,在干爽的布料上打了几个滚,大头搁在前腿上,趴在床铺间只露出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换了衣服的青年。
梅长苏的头脑有些昏沉,整个人只觉疲惫,但思及庭生和小崽,便依然强撑着精神进厨房简单的做了两个小菜,端到桌上让庭生先吃。可能是受了风寒,他自己并没有任何胃口,想着猫崽还是吃些流食好,就又把庭生带来的羊奶温了温,,哪知这猫儿却睬也不睬,倒是将旁边碗里的温水舔了个干净,似乎是渴极了的样子。
“水牛。”梅长苏不禁失笑,低头淡笑间却没发现白虎的动作顿时僵住。扶衣站起身来,也不知是否因为身体虚弱,他的眼前突然一黑,即便立时靠向墙壁闭上眼睛,黑暗中却仍有画面一一浮现,身穿红衫小铠的少年就站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河边饮马,忽的抬起头来冲着梅长苏微笑,五官英挺却犹显稚嫩,黑亮的眼睛里仿若有春风十里。然而不必细看,也能看出那面容分明就棱角未明的‘他’。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二次了,他似乎在努力冲破梦境的束缚,力图将那些似真似假的记忆从梅长苏的脑海深处唤醒。
梅长苏慢慢平复着自己的喘息,耳边是庭生担忧的询问,他想如往常一般淡声安慰他,但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力出声,无法遏制的疲累从心底渗进四肢百骸,如此这般,自然又错过了白虎愈发深沉的目光。
因为之前便知道苏先生身体不好,加上方才又淋了小半日的雨,庭生去厨房烧了几桶热水备着后就一直守在梅长苏床前,如何困倦也不敢入眠,而到了风雨大作的后半夜,梅长苏果然发起烧来,虽然庭生早有准备,但也只能给苏先生换换敷额头的帕子,掌下的温度终究还是越来越高,紧闭着凤眼脸色苍白的青年已经开始难受的挣扎着说些胡话,庭生想要去听,却又听不清楚,心急如焚之下他还是决定咬牙去请庄子里的大夫来看看。
庭生拿了伞正要出去,木门却在这时被人从外面哐当一声踹了开来,夜雨随着冷风闯进尚且算的上温暖的屋子里,强势的一如面前浑身湿透却依旧气场不凡的男人。
回身掩上大门,穿着暗金华袍的男人英眉紧皱,动作利落的将手中的纸包扔给呆愣一旁的庭生,声音不大却不怒而威:“去煎药。”
“是!”
庭生不自觉的应了一声,等到后知后觉的到了厨房,才懊恼着回过神来,不过也早已是于事无补,干脆拆了药包,只见其上麻黄,桂枝,紫苏各有些许,还有少量的生姜粉末,正是治疗风寒的药物。
可这陌生男人又是什么来头?锦衣华服,举手投足间尽是贵胄风范,怎么也不可能是庄子里的人。他又为何送来这包药材?这屋子里知晓苏先生体染风寒,正需这几味草药救命的只有他一人而已。思及此处,庭生眉心微动,不,不止他一个人知道苏先生的身体情况。
苏先生入睡时白虎是蜷缩在他枕边小憩的,可他刚刚给先生换帕子时却似乎并未见到它。
莫不是那白虎……
庭生收拢五指,指节微微泛白,面上神色难测。
顾不得这么多了,还是先救先生要紧。

【各位看官……毛绒绒的虎琰,抱着睡暖和……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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